晚上8點,男人選好的家具被送上了門:一把褐色波昂搖椅,,一張純黑維蒙咖啡桌,,和一盞再普通不過的落地?zé)簟?/span>
男人對著說明書一籌莫展,搖椅主干已被女人搭了起來,,螺絲被放入恰當(dāng)位置,。男人無所事事,立著輕佻地與女人說笑,;女人半蹲,,偶爾抬頭捋一把頭簾兒,開玩笑打趣男人,但不顯出一絲驕傲,。男人試圖說點什么,,可女人的注意力完全在椅子上;男人遞過去一塊不合適的椅背橫條,,她拒絕了——飛快而又喃喃的一聲“不”,,頭都沒抬。
嬉笑漸淺,,房間里只剩木板撞擊時發(fā)出的聲響以及兩人間偶爾幾個字的必要交流。男人蹲下身緊螺絲,,卻夸張地把食指劃破,。女人拿過紙巾給男人包上,男人滿不在乎,。搖椅終于裝好,,女人坐在床沿,對搖椅上的男人微笑,;男人則看著別處,,緩慢挪移著身子,像是在適應(yīng)搖椅,。,、
電話響了。女人在陽臺上為自己和男人的關(guān)系與家人起了爭執(zhí),,語速飛快,。男人一邊抽煙,一邊盯著尚未打開的咖啡桌包裝盒,。女人再次回到房間,,依舊坐到床邊,略帶疲憊地開著床頭的鏡子,。男人微微側(cè)頭,,跟女人一起盯進(jìn)鏡子里面,想捕捉住她的目光,,可女人并未留意,。一陣沉寂過后,女人打開音樂,,音箱里流淌出Cat Power的《The Greatest》,,“Once I wanted to be the greatest……”
伴著音樂,女人讓男人將包裝紙劃開,,自己把說明書攤到地上,,仔細(xì)端看后便撇開,自顧忙活起來。組裝咖啡桌比搖椅簡單得多,,女人幾乎沒遇到阻礙,;男人把沉重的桌板立著,好讓女人將螺絲從45°角度嵌進(jìn)桌板內(nèi),。女人問男人的手要不要緊,,男人無謂地笑笑;男人問女人累不累,,女人只說:“如果今晚不裝完,,怕你懶得拆包裝了?!?/span>
次日清晨,,男人早早起床,沖澡,、刷牙,、收拾桌子,一如既往,。女人很安靜,,自始至終沒發(fā)出聲響。男人知道女人醒著,,平日他們總要互相打趣幾句,,男人才出門;但隔夜陽臺上女人與家人電話爭執(zhí)讓男人有些莫名情緒,,他打算不告而別——他把包放在地上,,手撐墻壁,努力換上偏緊的皮鞋,。最后習(xí)慣性地回顧房間,,他對著搖椅和咖啡桌怔住了。他轉(zhuǎn)過身,,迅速折回床邊,;女人則在男人靠近床沿的一瞬睜開雙眼,純真而滿足地笑著,,拿手挽了挽男人,,撒嬌地哼唧兩句,男人則如往常親了親女人,,微笑著道別,。
男人常說,他真正愛上女人,,應(yīng)該就是他倆一起組裝家具的那一夜,。男人還說,,在那之后的日子里,如果他總能像那天清晨般轉(zhuǎn)身,,和女人說話,,女人也不至于離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