數(shù)十人簇擁在《加多寶中國好聲音》嘉賓休息室聽那英的采訪,。這是節(jié)目錄制間隙,晚飯時間,。即便是8月,,卸下一身奢侈品,穿了高領便裝,、裹了毯子,,她依然瘦弱得令人生憐。從助理手中接過一個靠墊,,雙腿蜷縮在歐式沙發(fā)里,,標志性的嗓音就開了腔,中途她又要了支煙,。
簇擁的人時而沉默,,時而跟著哄笑。在這個煙霧繚繞的空間里,,那英與在聚光燈下一樣熠熠閃光,。這是她入行第26年,已被尊為歌壇“天后”,,她愛聽人臺前幕后叫她“那姐”,,她是“大姐大”。
2011年,,在錄制《非常靜距離》時,,場外魔音大師喊李靜“老師”,卻對那英直呼其名,,她急了:“你應該喊我那姐,!”那是好友李靜預料中抖出的一個包袱:“我知道她會急?!?/p>
休息室外是兵荒馬亂的盲選錄制現(xiàn)場,。在嘉興體育館上空,時不時轟然飛過訓練的軍用機,,每次那英都驚慌:“我老覺得它會扔炸彈,。”像是參與感太強,她分不清表演與現(xiàn)實,。
之后一個多月,,她都在馬不停蹄的日程上飛奔,,惟獨有一日,,battle錄制結束,迎著朝陽回到上海新錦江飯店,,她開始了沒日沒夜工作之后沒日沒夜地昏睡,。身邊的人不敢叫醒她,“她吃了藥睡過去了,?!痹诜捶磸蛷鸵驗槿粘贪才藕屯话l(fā)狀況改變采訪時間后,這次,,她忘記了錄制之外的所有約定,。
從16人刷到4人的battle,據(jù)說那英每一季都在深夜的錄制現(xiàn)場痛哭,,以至于第二天“崩潰”,,“上一次是錄著像,臨時打吊針,?!蹦怯⒄f她每一季都不想來了,但她每一季都還是來了,。
導師
那英為什么來,?
2012年,整個華語樂壇陷入頹廢狀態(tài),。這是那英宅在家中相夫教子9年后,,復出的第二年。前一年她舉辦了復出新歌巡回演唱會,,發(fā)行了新專輯《那又怎樣》,,算是重新搭上了歌壇的脈搏。
星空衛(wèi)視的田明邀請她參加一場名為《中國好聲音》的音樂真人秀,,同時受邀的還有劉歡,。“我們最初是抗拒的,,因為歌手從來沒跨過界,,田明找到我的時候,基本上是拒絕的,?!?/p>
“第一次不成,第二次又找,,第二次不成,,第三次又找,,我忘了一共找了幾次?!钡谌我娒?,田明留給那英一張“美國好聲音”的碟,讓她看,。
在那英“越看越喜歡,,越看越振奮”的時候,田明的電話像是掐著點響起,,“他知道我看完了,,問我,那姐,,您看完了吧,?”兩人一說,田明感覺那英是喜歡的,,當即說:“那我們談談吧,。”
正式談之前,,那英給劉歡打電話,。此前兩人都是互相觀望的態(tài)度:“如果劉歡答應了,就證明這節(jié)目不會太差,?!眲g也派老婆給那英打電話,他也琢磨著:“如果那英答應了,,這個節(jié)目也差不了,。”
兩位歌壇大哥大姐就這樣按兵不動,,等對方先出牌,。“因為我們從沒參加過這種真人秀,,只是唱歌,。”劉歡的教師職業(yè)是優(yōu)勢,,他說話有煽動性,、有情感。那英尋思:“像我就屬于五觀錯位的主,,所以我是沒有什么信心接的,。”但劉歡很快給她信息,他接了,?!八次医硬唤印N揖陀X得,,那好吧,!”
第二天,兩人說好一起見田明,。那英記得很清楚,,“我怕我一個人被挖了坑給埋了,,就跟劉歡約,,說那咱們一塊見吧,然后我們一不做二不休,,一起來見,。把問題都說出來,對我們沒有利的話,,那真人秀把我們就都毀了,,一世英名全毀在這了?!?/p>
在劉歡指定的餐廳,,田明帶來了一整個團隊,這給了那英很大的信心,。稱呼也從“那英老師”,,慢慢升級到了“那姐”。
那天會面有些神秘,,服務員一進來加茶,,全場都閉嘴不語;茶加完,,服務員一走,,門一關,又都熱鬧地說開了,。田明把兩位歌壇“鎮(zhèn)山之寶”聊得熱血沸騰,,飯沒吃完,就決定了,。
那英永遠難忘開播第一天,,所有導師集體坐在一間辦公室,看第一集,?!拔覀冃睦锒荚趹岩勺约海逻@個節(jié)目是不是不好看?!?/p>
她讓所有的親朋好友都在那一刻打開電視,,好與不好,10分鐘內(nèi)給她打電話,,“心里緊張壞了,,覺得死活就今天了?!?/p>
就在那一剎那,,“也是我一生中惟一一個真人秀能讓我從心里感動的時刻?!蹦怯⒂X得,,“我又活了!我又重生了,!”她突然發(fā)現(xiàn),,把歌迷看不到的她的真性情的那部分剪出來了,“我就變成了另外一個那英,?!?/p>
來了,卻也未必好受,。3年間,,那英接受了“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摧殘”。第一季結束,,當晚的慶功宴,,那英放話說:“明年別找我啊,我走了,,消失了,!”那種摧殘是:“你看誰都不想讓他(學員)走啊,就覺得太可惜了,!”每次看他們,,那英就想到自己年輕時,在歌壇剛開始起步時的艱難,?!半m然他們是幸運的,但是他們已經(jīng)有了今天了,,為什么賽制就要讓他們都沒了,?然后天天回房間坐那兒發(fā)呆,哭啊,,感同身受,?!?/p>
每一張渴望成功的臉離開舞臺,那英都不敢直視,,嘴里說著“下期加油”,,“不敢看,就覺得脖子都熱了,,都流淚了,,全都哭了,我的心都碎了,?!变浿瓶偸堑角宄浚炝亮?,太陽出來了,,淘汰的學員就得從現(xiàn)場走了。忍受不了太多這樣的場面,,那英發(fā)誓:“下一季不要再找我了,,我不玩了!”
第二年,,田明又來了。又是一番“夢想啊,,責任啊”,,那英的心就又開了。
3年來,,那英偏愛哪個學員的說法從未平息,。今年battle剛結束,那英的微博上就充斥了辱罵,。
在第三季的現(xiàn)場,,那英說起梁博:“我很想念他?!钡橇翰┑昧斯谲姾罅x無反顧地回到學校,,不參與任何演出,后來又跟某個唱片公司簽約,。那英雖沒有怨言,,也一直發(fā)短信說支持他,但還是覺得“咯意”,。
梁博跟那英說盡感恩之語,,“他不知道怎么去參與商業(yè)演出、活動,,這我都能理解,,他只要有一顆感恩的心,,就一定不會是壞人?!?/p>
第三季盲選期間,,梁博到《加多寶中國好聲音》現(xiàn)場探班,但那英堅持不見他,,“就是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小咯意,,因為他現(xiàn)在在做唱片,他的唱片公司與我無關,。怪就怪那個唱片公司不守規(guī)矩,,連個招呼都不打,這叫沒禮貌,,但我還是很愛他的,。”
見還是不見,,那英很矛盾,。在場所有人都勸她見。在她舉棋不定的兩天兩夜里,,梁博蹲在那英房門口不走,。這讓那英很難受。那天,,她錄影到凌晨3點多,,回到酒店一進房間,便聽到有人敲門,?!罢l呀?”“老師,,我來看你來了,。”她聽到梁博的聲音,,可還是沒見他,。
直到梁博突然在微博上發(fā)了一句:“如果沒有你,我還有什么意義,?”那英被這句話感動了,,回復他:你不要懷疑我,你怎么樣都是對的,,但你也不要懷疑自己,。發(fā)完這微博,那英又聽到敲門聲,,“嚇死我了,?!?/p>
“我覺得這孩子很可愛、很執(zhí)著,,他的固執(zhí)成就了他的今天,。”那英開了門,,“就釋然了”,。梁博給她唱片,說:“我就是想你了,,我就是想把我的唱片拿來給你聽聽,,好不好,你給我多說一些,?!?/p>
那英說:“你才22歲,第一張唱片不能決定你的成功,,音樂的道路太長了,,很遠,你才懂多少??!慢慢去體會吧,也許有一天,,你到40歲的時候,,跟我說這唱片,我會佩服你,。”
3季《加多寶中國好聲音》下來,,“小二班”隊伍有了五十多名學員,。萱萱是她印象中比較奇葩的一個。她到北京來,,常常半夜沒地方住,,給那英打電話。那英問:“你干嗎呀,?大半夜的,。”沒有訂到酒店的萱萱,,站在馬路上苦哀哀地說:“我沒地方住?。 蹦怯o奈地給她安排住處,,回想起來又覺得“笑話很多,,都很可愛”,。
“好聲音”讓那英糾結在愛恨別離之間,也從頭到尾改變了她的裝束,。復出后的那英成為大牌鐘愛的代言人,。燦星藝人總監(jiān)葛亮稱,在那英之前,,還沒有一個藝人因為要上一個電視節(jié)目,,得到大牌的贊助。
每一季“好聲音”開錄前3周起,,那英家門口就有各種快遞送到,。國內(nèi)外服裝品牌的公關老大們隨之而來,將數(shù)十件衣服排成一排,,讓她選,。“他拿著一堆紙告訴我,,這是今年秋冬款,。”那英笑歪了:“這夏天還沒到呢,,秋冬就來了,!”對方繼續(xù)介紹:“您要穿這個搭那個?!?/p>
除了盲選,,之后每一件都是樣衣或者“高定”。幾屆“好聲音”之后,,那英就像過新年的小女孩一樣,,盼望著每一期都能穿到新衣服,“最后我就攢一堆‘好聲音’穿著各種大牌的大片,?!袊寐曇簟删土四怯ⅲ怯⒊删土烁鞔笃放??!蹦怯樽约旱木倏偨Y笑逐顏開。
好聲音
一副天生的好嗓子造就了那英,。沙啞的唱腔,,隨意慵懶,竟還有些大氣,。連那英自己都感嘆:“我媽真是挺偉大的,,怎么生出我這么一個聲音呢,把我自己給唱得一身雞皮疙瘩,?!?/p>
李靜記得有一次,,一群人喝多了,開始起哄那英:“不管有多苦,!不管有多苦,!”那英極不情愿地站起來說:“別讓我唱這個了,唱點高興的行不行,!”人群繼續(xù)喊:“就要唱《不管有多苦》,!”聽者是發(fā)泄式地自虐,唱者卻覺得委屈:“為什么都要發(fā)泄在我身上??!”
那英害怕跟一堆朋友出去唱K,“一聽說今天晚上去卡拉,,我就一堆的煩躁,。”她會狠狠甩一句:“又讓我去唱,!”一到K歌廳,,那英看著朋友們開始“噼里啪啦”點她的歌,她就假裝“溜溜達達,,溜溜達達”,,走過去,“一首接一首地,,一首接一首地刪除,。”最后,,那英很滿意地給自己點了李雙江的《小小竹排》唱起來,。“別人不知道,,他們把快樂,,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?!?/p>
因為她唱的歌不是怨婦就是寂寞,而現(xiàn)實中的她早已經(jīng)不怨婦,、不寂寞了,。每每唱起“不管與你的路有多苦,擦干眼淚告訴自己不能哭”,,回到家老公孟桐就會問:“你哭什么呀你哭,!”
這副“好聲音”到了演唱中,又多了驚喜,。
專輯《那又怎樣》在臺灣錄制,,蔡健雅是制作人,。憑那英的性格,通常每一首歌都是先完整地錄上三四遍,,高難度的歌可能錄上5遍到8遍,,然后再改某一個字。
那天錄蔡健雅寫的《長鏡頭》,,她先讓那英進去唱,,“感受一下”。那英進棚從頭唱到尾,,最后一句“故事結構,,就不必追究”,是一個哀傷的假聲,。她戴著耳機,,站在那等著外面人說話,半天無聲息,,又把最后一句唱一遍,,還沒動靜。那英急了,,在錄影棚里喊:“我說你說話啊,,從哪開始補啊,?”還是沒人理她,,她回頭一看,蔡健雅在一邊“哭得稀里嘩啦”,,現(xiàn)場的錄音師和工作人員也在抹眼淚,。那英嚇傻了,對著窗子喊:“什么情況,?停,,誰失戀了這是?你們想起什么了,?還是我唱得不好,?”
突然間,蔡健雅和現(xiàn)場工作人員邊拍手邊喊:“那姐,!我們愛死你了,!”這時,那英才醒過來,,“是覺得很感人是嗎,?”蔡健雅心滿意足地說:“你不用再錄了,趕快出來吧,就這一遍是最真實的,,最感人的,,再補就不對了?!?/p>
這副“好聲音”還能把朋友聊“死”,。
在臺灣錄專輯期間,白金錄音棚,,七八間錄音室,,每天都有不同的歌手在錄,聽說那英從大陸來錄音,,就侃開了,。“臺灣人也能侃,,來了就說,,那姐!我就噼里啪啦,、唾沫星子四濺地跟人聊,,蔡健雅就一直在錄音室里等,等到最后崩潰了,?!?/p>
常常,說好下午1點錄音,,到5點都沒開始,。“還聊著呢,!”蔡健雅開始抓她,,“今天在一號棚,看見我跟黃小琥在那侃呢聊呢,,明天又跑到二號棚去抓,,我跟阿妹在那聊……”那英還覺得委屈,“我沒有去招他們,,他們來我這棚招我,,一招我就開始掄圓了聊?!彼皇谴騻€招呼了事的人,,而是坐下來八卦:“哎,你最近怎么樣,?感情變了嗎?還是他嗎,?”
那次在臺北小巨蛋開演唱會,,那英包了一個包間,,各種朋友陸續(xù)去了,主人公還沒來,,朋友們相互就聊開了,,從晚上9點聊到凌晨1點,最后大家想起來:這是在給誰慶賀呢,?“因為中間好幾撥把她劫走了,。”朋友們開始感嘆,,在北京就得了,,她為什么在臺北也能混得那么熟?
“但是最后就那么幾個,?!睆埢菝靡彩菒鬯奶幗Y交朋友的那英“那么幾個”中的一個。
錄制《我的幸福剛剛好》,,需要好幾個幾部的和聲,,所有可能的人都唱過了,找不著人了,。正好遇到隔壁張惠妹在錄音,,蔡健雅拉著那英溜達過去,“純屬不懷好意地過去”,,問她:“哎,,你現(xiàn)在沒事吧,?”張惠妹說:“我在休息啊,?!彼齻z把張惠妹拉過來,,讓她聽《我的幸福剛剛好》,。她聽后說:“這大合唱不錯啊,?!辈探⊙烹S后直接把她叫起來,,說:“你進棚先去錄去吧,?!?/p>
那英站在后面遲疑:“哇,行嗎,?這還有版權的問題吧,。”她跟張惠妹說,,你就隨便唱各種聲音,,怪怪的,不要讓公司發(fā)現(xiàn)是誰的聲音。最后張惠妹就在稀里糊涂的情況下唱完了,。
一次,,那英和蔡國慶一起去央視《旋轉(zhuǎn)舞臺》錄《望春》二重唱?!皩а菔莻€女的,,經(jīng)常給我切特寫,因為女導演喜歡小帥哥,,那英是姑娘嘛,,給那英切中景或者遠景多了點?!变浲暌院?,那英疑惑:“怎么看不見我的臉,怎么老是遠景,,凈給你推特寫呢,。”那是那英第一次埋怨蔡國慶,。
她也喜歡帥哥,。兩人當年常一起錄歌,那英經(jīng)常買零食給蔡國慶,,還開玩笑說:“要不咱倆試試唄,?”可是蔡國慶卻更喜歡那英性格安靜、長相漂亮的姐姐那辛,,“到最后誰和誰都沒成,。”那英至今也不避諱,,甚至見到蔡國慶還會調(diào)侃:“蔡國慶,,現(xiàn)在你后悔了吧?”蔡國慶回答:“后老悔了,,不知道你現(xiàn)在能這么火?。 ?/p>
蔡國慶也感受過那英特別溫柔的一面,。一次,,兩人一起去深圳演出。那個年代并不富裕,,他們?nèi)チ艘粋€大市場買衣服,,“買點港貨,漂亮點的衣服回來可以當演出服,。因為錢不夠,,所以我三四層樓噔噔噔跑一家,,噔噔噔跑一家,貨比三家,,甚至貨比十家,,才決定到底買哪件衣服合適?!蹦怯o怨無悔地全程陪著蔡國慶。
“那次我突然覺得那英對我特別好,。不像在北京,,她老呵斥我,大嗓門,,那次她乖乖的,,站在你旁邊看著你挑衣服、試衣服,,還告訴你這件不行再換一件,,突然覺得女孩子很細膩的情感,真心關愛你,,真心希望你蔡國慶帥,。可以為她喜愛的朋友,,穩(wěn)穩(wěn)地跟著你,,等著你去挑衣服?!?nbsp;
“谷家班”
在“好聲音”那英戰(zhàn)隊的battle階段,,那英的老師谷建芬亮相了。她站起身為那英的學員鼓掌,,恍惚之間有時空穿梭的感覺,。80歲高齡的谷建芬看到那英做著她當年做的事,充滿感慨:“人類就是這樣的,,到了一定的氛圍,,自覺不自覺,也沒有很多想法,,就會覺得很感慨,。”
那天,,谷建芬本是去參加那英的學員新專輯《向大師致敬:谷建芬》發(fā)布會,。那英戰(zhàn)隊的10個學員,在她的輔導下唱谷建芬的10首歌,。
發(fā)布會結束,,谷建芬準備離開,。那英在臺上“咬著我的耳朵說,谷老師,,您要不然聽兩首歌再走吧”,。谷建芬想,16名學員,,“得要多長?。 彼啬怯ⅲ骸拔疫€是走吧,?!蹦怯⒃偃炝簦骸澳悄俾爟墒住,!?/p>
最后,,谷建芬隨著女兒在觀眾席前方靠邊處坐了下來?!氨緛硐肼犕攴奖阕叩?。”結果聽那英說了幾句致敬的話,,就感慨起來:“看到后人沿著前人的步伐在走,,我當然是很感慨。這比唱一首好歌更重要,,歌唱得好不是出名掙錢,,人生的期望才是真實?!?/p>
谷建芬有了歌唱事業(yè)的第三代,,“他們唱得好壞,這不是第一位的,,但是隔代,,我感受到他們唱我那個年代的歌,覺得非常幸運,,要是再后十年,,我就聽不到了。人就是知足,?!?/p>
現(xiàn)在的那英,與谷建芬第一次見到她時已經(jīng)蛻變過多次,。最初是東北的一位朋友,,給谷建芬?guī)硪缓锌◣В怯⒃诶镱^唱了幾首蘇芮的歌,?!爱敃r聽了盤,,音響質(zhì)量也不好,也沒有看到本人,,我不太好確定,。”1988年,,那英到北京參加全國陽光杯通俗歌曲比賽,,谷建芬去看比賽后,決定考慮收那英為徒,。她在那次比賽中獲了金獎,。
谷建芬通知那英到她家來一趟。后來她又一想,,那英的聲音很難碰,大白嗓,,大本嗓,,聲音沒有韻味。很快她又說:“你搬我那個培訓班去吧,,就不再猶豫了,。”那英和毛阿敏,、李杰,、孫楠成為同門。
此后,,谷建芬聽說那英“炮轟”過她好幾次,,說:“谷老師偏心眼,好歌都給了毛阿敏,,而且最壞,,她讓我試唱,好了以后再給毛阿敏,?!碑敃r的谷建芬覺得,一直從心底看好那英,,但是唱她寫的歌,,總覺得沒有毛阿敏入味。
她也曾嘗試為那英寫一首歌《青青世界》,,起初她以為這首歌那英能唱好,。“但是現(xiàn)在來說,,這首歌首先是調(diào)沒有起好,,確定的音域,,對那英是一個困難,而且后半部一直在高音區(qū),?!惫冉ǚ乙惨恢痹谧聊ヒo那英寫一首適合她唱的歌。
那英也留給谷建芬很多感動的瞬間,。2010年,,美國航空公司有個活動,谷建芬請幾個學生去,,叫了那英,。那英沒有告訴她,“眼睛都不敢眨一下”就把去臺灣演出的事取消了,。
那英在電視里讀到谷建芬寫給她的一封短信:“那英:祝賀你,,生活越來越精彩,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,?我告訴你,,這是因為:你太傻?!?/p>
讀到最后3個字,,那英哭了。
谷建芬向《南方人物周刊》解釋那3個字時說:“太精了做不成事,,傻一點就無所求,。她今天能做‘好聲音’,就是因為她傻,,她無所求,,她認真去做每一件她覺得應該做的事,不是精打細算的那種人,,她好就好在傻,。”
谷建芬說那英“傻”,,也因為“那英跟誰相處都不防,,她認真、直接,、爽朗,。不像現(xiàn)在的年輕人,著急成名,,著急找大款,,著急找大山,太精了,,傻是老人的一種親昵說法,?!?/p>
那英對谷建芬“傻”的理解是:“知道為什么你活得這么好嗎?就是因為傻,,難得糊涂,。有的時候你什么都明白,就不一定開心,?!?/p>
蔡國慶也是在1988年的比賽中認識那英的。在北京中央民族樂團禮堂的總決賽后臺,,蔡國慶一眼就看到了那英,,穿著一套綢緞小晚禮服,衣服到脖子下,,“最特別的是,,她戴了一頂帽子?!笔潞竽怯⒏嬖V他,,是她姐姐那辛親手給她縫的。
蔡國慶沒想到那英是東北人,,“她在那個年代可真洋,一定是廣州來的,,靠近深圳那塊來的,,穿得這么颯,那么獨一無二,,跟別人不一樣,!”
整個比賽,蔡國慶和那英在后臺沒說幾句話,,只是輪流上臺唱歌,。等到那英開口一唱,“我在側(cè)幕邊就覺得,,她不紅誰紅?。∷坏玫谝徽l得第一??!”
在谷建芬培訓班時代,毛阿敏是當時人氣最旺的,。雖然他們兩常相互擠兌,,那英稱,“從沒有嫉妒過她,,她只要是一帶我出去玩,,我就到處去炫耀,。”那英會跟孫楠和解曉東說,,一會兒毛阿敏帶我出去啦,。或者故意溜達到住在她隔壁的李杰房里,,很驕傲地說:“一會毛阿敏帶我去看節(jié)目,!”等到晚上回來,那英就會被李杰暴打,,“他就會捶著我罵:氣死我了你,,你氣死我了!”
毛阿敏對那英的總結與老師谷建芬有幾分相似:“是個特別熱心腸的人,,她唱歌那么多年,,從來不搞陰謀詭計,很正直,,完全是靠自己唱出來的,,沒有用過任何手段。這一點我覺得她挺牛的,?!?/p>
毛阿敏開演唱會時,因為沒經(jīng)驗,,去請教那英,,那英讓她一定要用提字器,“結果我就用了,,果然真的很有用,。”
但這對姐妹還是偶爾會表現(xiàn)出嬉笑怒罵的狀態(tài),,毛阿敏最近一次演唱會時,,那英通過現(xiàn)場VCR笑毛阿敏不敢跳舞,“她笑我順拐,,她才順拐哪,,你看她演唱會什么時候跳過舞?!?nbsp;
主婦
很“傻”的那英,,被朋友認為做得最正確的人生選擇是嫁給了同樣有點傻氣的孟桐。
那英和閨蜜們聚會時,,孟桐總在一邊默默看著一群女人張牙舞爪,,像有定海神針一樣定定地坐著聽,使勁點頭。那英要是出了各種“幺蛾子”,,孟桐仍然在一邊默默欣賞,,“特別穩(wěn),穩(wěn)得像一個秤砣一樣,,只有像秤砣這樣的男人,,才能拽得住這樣一個神經(jīng)兮兮的女人?!?/p>
孟桐和那英是多年好友,,2004年前后,兩人確立戀人關系,,并在加拿大秘密舉行了婚禮,。與高峰那段長達10年的戀情,帶給那英過多的硝煙和風波,,“或許每個人的人生軌跡,,都有一段你躲不開的坎坷?!?/p>
2007年,,那英生下與老公孟桐的女兒蘋果,開始享受兒女成雙的幸福,?!昂⒆訋淼目鞓愤h遠大于其他?!?nbsp;
剛生下蘋果不久,,那英常常抱著孩子在屋里瞎耍,邊唱邊走,,女兒的手在她懷里一顛一顛,嘴里卻不停喊著:爸爸,,爸爸,。
在李靜的印象中,那英是歌壇大姐大,,什么事情都拿得起放得下,,但在孩子面前,卻成了一個“婆婆媽媽”的人,?!吧碜硬皇侵钡模肋h是半彎的,,星座上升到處女以后,,就變得特別事兒。”
那英小時候,,“是被父母罵出來的,,所以有點中了邪了,挨打,、挨罵,。有時專門掐大腿根里簾,那個疼,!”現(xiàn)在那英雖然不敢掐孩子,,卻繼承了父母的“嘚吧嘚吧,一會兒不能碰這個,,一會不能碰那個,,對他們有10條的約束,他們能完成3條,,剩下那7條我就自己模棱兩可地過了,。我不是一個特別一板一眼的母親,有的時候極其沒有原則,,瞎叨叨”,。
那英是跟孩子一起成長的?!白约鹤鋈魏问虑?,開始變得有責任心。對待每一次接的工作,,我都一板一眼,。”之前的20年中,,那英覺得每天都稀里糊涂的,,因為自己有好天賦,有副好嗓子,。
她認為的成熟從蘋果的降生開始,。“對各個方面的細節(jié)要求高了,,我也納悶,,我怎么現(xiàn)在這么細心呢。我以前不是,。我希望自己每一次出現(xiàn),,每一次工作,會影響到孩子,,讓他們做事情也嚴謹認真,。”
高興與蘋果的性格并不相似,“妹妹比較狡猾,,哥哥比較傻,,不動腦子,傻玩,?!泵妹糜袝r跟哥哥耍點心眼,為了搶吃的,,說:“哥哥,,媽媽叫你呢?!备吲d就跑過去問:“媽媽你找我呢,?”另一邊,吃的就沒了,。
那英叮囑高興:在超市里,,不要再喊我名字。高興依然我行我素,,跟人打招呼,,拍拍人家說:“她是我媽,我媽叫那英,?!睂Ψ骄吞貏e尷尬地“哦哦哦”。
蘋果則經(jīng)常在超市里頭,,跟在她身后喊:“那姐,!”那英常常被兩個孩子斗得氣急敗壞?!八麄冊谶@個階段,,我摁住了這個,摁不住那個,?!?/p>
雖然那英反復跟孩子說:“無論大家怎么喜歡你媽媽,你們也別再嘚瑟了,!”但是一坐在觀眾席看那英演唱會,他倆就故意一問一答地說:“我媽媽怎么還不出來呀,!”說完看看前面的人有沒有看他們,。
一次,演唱會結束,,孩子們在后臺聽說那英不能跟他們一起回家,,因為要跟臺前幕后的工作人員開慶功宴。他倆就說:“那好吧,既然不讓我們?nèi)?,那我們在家給她辦一個慶功宴,。”第二天,,兩個孩子真的在家為那英包餃子開慶功宴,。那英覺得,這才是她能想到最溫馨的一幕,。
人物周刊:3年的《加多寶中國好聲音》是如何讓你脫胎換骨的,?
那英:在歌迷心中,你永遠都是在臺上唱歌,,沒這么多機會交流,,無非就是報歌名,簡單介紹這首歌的背景,,然后跟歌迷打招呼,,‘感謝今天到場的歌迷,能夠陪我度過這個難忘的周末,?!@是我們的標準。你說多了,,下一個歌手還等著呢,。
以前我是很抗拒接受采訪的,很多歌迷就會覺得那英很神秘,。上真人秀,,他們也有一個過程來審定你。來“好聲音”之后,,我在臺上手舞足蹈,,很多真性情、喜怒哀樂,,是他們沒見過的,。這也是真人秀的魅力,讓歌迷真正認識到喜歡的歌手是這樣的,。
人物周刊:3年前你參加“好聲音”的原動力是什么,?
那英:使命感,對節(jié)目有期望,。這種神秘的轉(zhuǎn)身方式是公平的,,背對著聽音樂的時候,對臺上歌手真正的認識就是聲音,。以往很多人介紹來的學生都是站在你面前唱的,,還有很多是關系,,夾雜很多。
還有,,希望挖掘出新的希望,,發(fā)現(xiàn)歌壇新的希望。有時候特感慨,,我們那一代翻篇了,,新時代到來了。
人物周刊:3季哭得最慘的是哪一次,?
那英:我哭得最慘烈的一次是多亮,,有媒體評委參與的時候,我沒有把分數(shù)票數(shù)平衡得很好,。因為是我第一次,,然后自己的數(shù)學也沒那么好,就覺得反正我這分應該沒問題,,大眾肯定會給他很多分的,,其實錯了。媒體有媒體的喜好,。我當時覺得很對不起多亮,,沒有把他挽留住。這是我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愛,,哭得簡直一瀉千里,。
人物周刊:二十多年來,對華語樂壇有過特別失望的時候嗎,?
那英:在沒有“好聲音”前,,我覺得樂壇有一段時間比較頹廢。即使有責任感和使命感,,但我們也都是默默地在關注自己,,只知道應該做好自己,現(xiàn)在覺得是一種希望,。
我有段時間挺抗拒跟那些唱得不倫不類的人同臺,。歌壇也的確有段時間挺怪的,怪咖在臺上搞怪,,音樂性和價值都沒那么大,,我有時候覺得看著挺鬧心的,但也覺得不能拯救,。有時候我一看演出名單,,就不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