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可·雷(Mark Reay)曾是聚光燈下的模特,也做過攝影師,、拍出過幾組小有名氣的照片,,但他沒想到的是,最后得到夢寐以求的名氣,,居然是以流浪漢的身份——這份名氣好歹為他帶來了一點收入,,如今他終于可以毫不遮掩地走在紐約的街道上,以“紐約客”為自己命名,。
夜幕下的生活往往與白晝迥異,,馬可更是如此。白天,,他是個拿著相機,、西裝革履出入秀場、在后臺為明星和模特拍照的攝影師,,而當夜幕降臨,,他就要用厚呢布將相機包嚴實地包裹起來,換上一身輕便衣服,,跨過豎梯和柵欄,,回到自己無遮無攔的屋頂。
他在屋頂放著全套鋪蓋卷和幾套質地精良,、剪裁得當?shù)奈餮b,,這些東西全部用防水布包起來;地下一個水桶用來便溺,,每當他趁著夜色醒來,,要小心翼翼地不去踢倒它。紐約的冬天很冷,,對流浪漢更是如此,,這個時候他就會搬到樓道中去,。接近頂層的樓道鮮有人至,更何況馬可趁夜色來,,又趁夜色離開,,尚未蘇醒的大樓根本不會注意到這個沉默的寄居者。
現(xiàn)在的忍受是因為曾經(jīng)的享受,,也是因為這樣,,馬可對紐約愛恨交織。30年前,,他還是個20歲出頭,、剛從大學畢業(yè)的毛頭小子,在幾次面試后輕松得到了模特公司的青睞,,成為布魯塞爾街道上一只意氣風發(fā)的潛力股,。他走秀、旅行,,在四大時裝周上露臉,,與知名的模特公司打交道,等著成為秀場上的焦點,。夜幕降臨,,他和一個朋友拿著雞尾酒站在高高的樓頂俯視紐約,卻從未料及風光居然如此短暫,。
父親的病打斷了馬可的T臺之旅,,等他4年后從家鄉(xiāng)重返紐約,才知道風光不再屬于自己,。布魯克林的大街上依然滿是意氣風發(fā)的年輕人,,其中的任何一個都能輕松填補自己在T臺留下的空位。他又一次走進模特公司,,除了得到禮貌的招呼和委婉的回絕外,,再無消息。
等馬可終于了解了紐約的殘酷,,錢包已經(jīng)和前途一樣空無一物:200美元一個月的簡陋小屋都已經(jīng)過于奢侈,,更何況小屋的床上滿是蟲子,而買一支緩解痛癢的藥膏他都要思量再三,。情急之下,,馬可想到了與朋友喝酒的屋頂,這個曾經(jīng)讓他雄心萬丈的屋頂,,現(xiàn)在似乎是不錯的棲身之所,。
從此,馬可過上了白天西裝革履、夜晚天地為廬的生活,。盡管他已經(jīng)無法再回到時尚圈的中心,,但這個龐大的產(chǎn)業(yè)還是能給他一點謀生的機會。馬可帶著相機,,成為了一名時尚攝影師,。曾經(jīng)的T臺生活讓他還算八面逢源,,舊日的同事和朋友也會給他一點優(yōu)待,。慢慢地,生活對馬可來說已經(jīng)不算捉襟見肘,,但天臺上的生活還是繼續(xù)了6年,。時尚攝影師的報酬本來就不算豐厚,而像馬可這樣,,要靠著向雜志投稿謀生就更加窘迫,,但大家從不說穿,攝影師們在一起談天說地的時候都默契地避免詢問彼此的居住地,。
馬可最重要的證件是一張健身卡,,盡管這張卡每月要續(xù)費70美元,對他而言算是一項重要開支,,但他能物盡其用,。健身器材不重要,馬可需要的,,是這里的浴室,、儲物箱和衛(wèi)生間。
健身房的儲物室是馬可的保險箱,,放著值錢的家當,;中間的長凳,既是他白天小憩的躺椅,,也是他熨燙衣服的墊板,;至于浴室和衛(wèi)生間,幾乎是他的生活必備,。6年來,,馬可常常是第一個進入健身房的人,沒人注意到這個中年人把濕漉漉的襯衫放在干手機下烘干,。
時尚秀場和破陋屋頂?shù)姆床钗舜罅康哪抗?,馬可也為此出名
去年夏天,馬可將自己的無家生活拍成了紀錄片,。時尚秀場和破陋屋頂?shù)姆床钗舜罅康哪抗?,馬可也為此出名,甚至回到焦點下、為一本雜志拍攝了封面照,。遮掩6年的生活,,有朝一日居然也能帶來這樣豐腴的回饋,讓他始料未及,;而這個冬天,,他終于能從屋頂搬下來,在溫暖的臥室回味過去的無家時光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