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月中旬,,一個朋友轉發(fā)來一篇自媒體文章《李連杰近照曝光:當英雄都已老去,,我們也就不再年輕》,,問我要不要寫一個,。那張“衰老似80歲”的照片,網上早已流傳開,,我這才看到,。
問70后80后“老男孩”,可能十之八九做過武俠夢,,自然也奉李連杰為心目中的英雄,。他應該是自帶BGM的男人,像是“日出嵩山坳,,晨鐘驚飛鳥”,,“傲氣面對萬重浪,熱血像那紅日光”,,“滄海一聲笑,,滔滔兩岸潮,浮沉隨浪只記今朝”,,都是香港電影黃金年代里的翩翩身段和裊裊余音,。
公眾號里滿溢的懷舊情緒,并不陌生,,隔三差五換一個載體,,只是這次戲里戲外“英雄遲暮”的戲碼更為相襯。我的童年記憶雖然依稀也有那些電影片段,,卻更接近符號和背景,,沒多少共情。第一反應是不好約,,我既不是娛樂記者,,又算不得他的影迷,很快就把這個題目拋之腦后,。
沒想到不到一個月,,一個專訪機會偶然降臨到我的頭上。準備時間很緊,,甚至沒來得及重新找出那些老電影來回味,。好在李連杰的社會身份早已超越普通電影明星,難在針對他的公益之路和修佛之路,,局外人要如何評判都充滿專業(yè)壁壘,。唯一確認的是,和其他修佛教的明星相比,,他的言行確實更具有佛性,,親歷過死亡的考驗,,對終極關懷有更多的渴慕,遂有了人生的轉向,。對死亡,、對衰老、對痛苦的感認體悟,,成了與他對話的第一切入口,。
記者是天生的懷疑主義者,最不愿面對的就是看似完美無缺,、沒有人間煙火氣的對象,。“吃瓜群眾”的心態(tài)也是如此,所以才有地攤傳記文學如此總結李連杰身上的矛盾:他呼吁愛心人士捐款,但自己花費兩億打造私人豪宅,;他積極創(chuàng)建壹基金,,自己捐了多少錢卻打死不肯說;他用真功夫勇闖好萊塢,轉身卻加入了新加坡國籍……
這些都已經是上一個十年的爭議了。李連杰的回答我都能想到,慈善和公益的概念如今早已厘清,,而他留給世人的也差不多是那個鞠躬盡瘁的背影。那時,,《中國企業(yè)家》記者雷曉宇曾經問時任壹基金執(zhí)行主席周惟彥,,有沒有某些時刻覺得李連杰在扮演李連杰這個角色?她說想過這個問題,,“很多時候覺得他已經分不清戲里戲外,、夢里夢外了,忘我,,渾然不覺,。他說他要離苦得樂,但他還沒有獲得徹底的自由……從他的孤獨看下去,,其實他還是在害怕,。”
周惟彥不建議記者和李連杰討論這種問題,,“因為他一定會非常巧妙地把問題轉移”,,她也說,“將來不管他做不做慈善,,他一定不會是個獨善其身的人,,他一定會尋求影響某一個群體”。
她一點都沒有說錯,。這十年,,李連杰的事業(yè)和馬云,、和太極推廣捆綁在一起。聊完才發(fā)現(xiàn),,英雄遲暮是不了解他的人一廂情愿的大錯特錯,,他不僅還葆有創(chuàng)業(yè)激情,心態(tài)更近似返老還童,?;蛟S是他對武術本就親近熟悉,或許是商業(yè)運作談不上背負什么壓力,,這些年的耳濡目染令他如魚得水,又或許他的修行確已更進一步,,達到了“游戲人間”的境地,。總之,,他的狀態(tài)輕松多了,。
他自己則說,壹基金時期是從小我到大我,,而如今正是在學習無我的過程中,。回到那個“李連杰扮演李連杰”的問題,,他承認“李連杰是一個符號”,,明星也好,企業(yè)家也好,,都是各方借力促成某些事業(yè),,但他否認主動的“扮演”——今天的他已無需再做任何扮演。
人很難向陌生人袒露自己的局限和脆弱,,佛教的修行訓練,,恰恰又是在承認個體局限的情況下消滅自我。在對話中,,這套語匯已經成了他的下意識反應,,你能從他的神態(tài)和肢體感受到他的真誠,同時又覺得與他仍然隔著山重水遠,。
唯一的幾次例外,,談國籍問題,提到隱私受到的侵犯,,為女兒教育考慮選擇新加坡,;談徐曉冬挑戰(zhàn)太極大師事件,直斥其無知,、沒有武德,。這才看到他佛性背后人性的一面,,不乏可愛。正如科恩那句著名歌詞,,“萬物皆有縫隙,,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?!边@或許就是人物特稿的魅力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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